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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奉打更人》第二章 妖物作祟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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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解!

许七安一屁股坐在地上,双目失神。

他昨儿在酒吧喝的伶仃大醉,醒来就在监狱里,想来可能是酒精中毒死掉了才穿越吧。

老天爷赏赐了穿越的机会,不是让他重活,是觉得他死的太轻松了?

在古代,发配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。

上辈子虽然被社会毒打,好歹活在一个太平盛世,你说重生多好啊,二话不说,偷了父母的积蓄就去买房子。

然后配合老妈,把爱炒股的老爹的手打断,让他当不成韭菜。

这时,幽暗走廊的尽头传来锁链划动的声音,应该是门打开了。

继而传来脚步声。

一名狱卒领着一位神容憔悴的俊俏书生,在许七安的牢门前停下。

狱卒看了书生一眼:“半柱香时间。”

书生朝狱卒拱手作揖,目送狱卒离开后,他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许七安。

书生穿着月白色的袍子,乌黑的长发束在玉簪上,模样甚是俊俏,剑眉星目,嘴唇很薄。

许七安脑海里浮现此人的相关记忆。

许家二郎,许新年。

二叔的亲儿子,许七安的堂弟,今年秋闱中举。

许新年平静的直视着他:“押送你去边陲的士卒收了我三百两,这是我们家仅剩的银子了,你安心的去,途中不会有意外的。”

“那你呢?”许七安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,他记得原主和这位堂弟的关系并不好。

因为婶婶讨厌他的关系,许家除了二叔,其他人并不怎么待见许七安。至少堂弟堂妹不会表现的与他太过亲近。

除此之外,在原主的记忆里,这位堂弟还是个擅长口吐芬芳的嘴强王者。

许新年不耐烦道:“我已被革除功名,但有书院师长护着,不需要发配。管好你自己就行了。去了边陲,收敛脾气,能活一年是一年。”

许新年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白鹿书院求学,颇受重视,又是新晋举人。因此,二叔出事后,他没有被下狱,但不允许离开京都,多天来一直各方奔走。

许七安沉默了,他不觉得许新年会比自己更好,恐怕不只是革除功名,还得入贱籍,子子孙孙不得科举,不得翻身。

且,两天后,许家女眷会被送入教坊司,受到凌辱。

许新年是读书人,他如何还有脸在京城活下去?或许被发配边疆才是更好的选择。

许七安心里一动,往前扑了几步,双手扣住铁栅栏:“你想自尽?!”

不受控制的,心里涌起了悲伤.....我明明都不认识他。

许新年面无表情的拂袖道:“与汝何干。”

顿了顿,他目光微微下移几寸,不与堂哥对视,神色转为柔和:“活下去。”

说罢,他决然的踏步离开!

“等等!”许七安手伸出栅栏,抓住他的衣袖。

许新年顿住,沉默的看着他。

“你能弄到卷宗吗?税银丢失案的卷宗。”

许新年皱了皱眉:“你要这个干嘛。”

我要破案....许七安沉声道:“我想知道案发经过,死也死的明白。不然我不甘心。”

直接说破案,许新年大概会觉得他脑袋瓦特了,所以许七安换了个说法。

毕竟原本的许七安就是又执拗又倔强的性格。

许新年沉吟一下,道:“我看过卷宗了,可以说给你听.....”

这几天为许家奔走,案子太大,没人敢出手帮助,求告无门的无奈之下,许新年转换思路,试图从追回税银这方面破局。

靠着许家原本的人脉和书院的关系,以及银子的打点,许新年买通了京兆府的吏员,为他抄录卷宗。

但是他毫无刑案判断、侦查等经验,无奈放弃。

许七安抬手打断,“你去写下来,口述没有意义。”

案件的所有细节都在文字里,需要斟酌、咀嚼,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听的话,大脑就无法冷静的思考和分析。

许七安的逻辑推理能力,在前世一直都是一骑绝尘的,是同年级里的翘楚。

换成以前,许新年是不会搭理他的,念着兄弟俩此次一别,或许就是永别。

他答应了兄长最后的请求,低声道:“稍等片刻。”

疾步离开。

脚步声消失在走廊,许七安背靠着栅栏坐下,心里忐忑复杂。

他并没有把握翻盘,想破案是欲求,不甘心也是真的。

能想到的自救方法只有这一条,总得试一试,垂死挣扎一下。

现代刑侦手段中,犯罪现场调查、监控、尸检是三大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。

税银失踪案无人死亡,古代也没监控,而他深陷牢狱,以上三个要素都没条件去接触。

好在卷宗一定程度上能还原犯罪现场。

一边消化着原主的记忆,一边强迫自己摒除所有负面情绪,只有冷静的大脑,才能拥有清晰的思路,完成严谨的推理。

“是死是活,就看接下来了....”他喃喃道。

一炷香的时间渐渐过去,许新年匆匆返回,将几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交给他。

“时间到了,我得走了。”许新年犹豫一下,道:“你自己保重。”

许七安没搭话,目光已经被宣纸上的字迹吸引。

时间仓促,纸上的字迹是草书,若非许七安读过几年私塾,特么根本认不出这些鬼画符。

“读书还是有用的,原主要是个不识字的.....完结撒花。”许七安自嘲道。

税银失踪案的经过是这样的:

【三天前的卯时二刻(早晨六点半),许平志押运一批税银进京,辰时一刻,行至广南街,刚过桥,忽然掀起了一阵怪风,马匹受惊,冲入街边的河里。

俄顷,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,河水炸起六丈高,浊浪滔天。

负责押送税银的士卒跃入河中寻找白银,只找回来一千二百十五两白银,其余的白银不翼而飞.....】

除了案发经过,还有京兆府搜罗的路人供词、参与押送士卒的供词。

在一连串的供词中,许七安注意到,一句用红色朱砂笔勾勒起来的话:妖物作祟!

“妖物作祟?!”许七安瞳孔一缩,心沉入了谷底。

......

京兆府,后堂。

经过连续三天的奔波忙碌后,三位税银失踪案的主要负责人齐聚一堂。

京兆府尹陈汉光,手里捧着白瓷青花茶盏,茶盖轻轻磕着杯沿,脸色凝重。

这位穿绯袍,绣云雁的正四品官员,轻叹道:“还有两天,圣上命我等在许平志斩首前追回税银,两位大人,得抓紧时间了。”

陈府尹口中的两位,分别是穿黑色制服,披玄色披风的中年男人,鼻梁高挺,眼眶微陷,瞳孔是浅浅的褐色。

有一半南蛮血统。

另一位穿黄裙的鹅蛋脸少女,眉目如画,肤如凝脂,顾盼生辉。

她手里握着一根甘蔗,腰间挂着鹿皮小包以及一块八卦风水盘,裙摆下是一双绣云纹的小巧靴子。

一荡一荡。

这两位,是辅助办案的,中年男人叫李玉春,出身被大奉官员忌惮万分的组织:打更人。

‘打更人’这个组织,从事侦察、逮捕、审问等活动。也有参与收集军情,策反敌将等工作。

它不属于六部,也不属于军事系统。

是皇室的情报组织,也是悬在百官头顶的铡刀。

大奉的所有官员都听过一句话:白天不做亏心事,晚上不怕打更人。

而那位黄裙少女是司天监的人,身份不低,司天监监正的弟子。

胸口绣着银锣的中年人,瞟了眼脚边铺满的黄裙少女吐的甘蔗渣,皱了皱眉,手掌一旋,气流滚动,将那些甘蔗渣聚在一处。

中年人微微点头,露出了一闪而逝的愉悦。

这才脸色沉重的回复陈府尹:“此案云遮雾笼,甚是古怪,也许我们的方向是错的。”

“李大人此言从何说起。”陈府尹皱了皱眉,案件剖析到现在,基本锁定是妖物作祟,劫走了税银。

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,而今应该做的是尽快捉拿作乱的妖物,莫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。”陈府尹说。

近年来,国库空虚,各地时常有灾荒,十五万两税银相当于一个普通县,一年的税收。

陛下的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
老子特么本来就没钱,你还给我掉链子,气死偶咧。

陈府尹兢兢业业的接过这个案子,肩上的担子压的他最近吃不好睡不香。

中年男人摇了摇头,没有争辩,转而道:“许平志那里有什么新的收获?”

陈府尹摇摇头:“一介武夫,只会一个劲儿的囔囔着冤枉,他连税银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。”

黄裙少女淡淡道:“我观过他的‘气’,没有说谎。”

李玉春和陈府尹点了点头,没继续谈论此人。

身为案犯,许平志首当其冲的接受调查、拷问,人际交往和财政状况等等,都被摸了一遍。再配合司天监的望气术,眼下已经排除嫌疑。

当然,税银丢失,许平志渎职,死罪难逃。

中年男人和陈府尹脸色严肃,心情沉重。

只有压力最轻的黄裙少女,没心没肺的啃着甘蔗。

这时,脚步声传来,一位衙役匆匆进来,右手握着一根小巧的竹筒,左手拎着一只牛油纸袋,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大肉包。

衙役先将竹筒递过去。

黄裙少女没接,如含星子的明眸,瞄了眼大肉包。

衙役识趣的换了个顺序,黄裙少女喜滋滋的啃起大肉包,这才接过竹筒,抽出一张纸条,展开阅读:

“我的人说,沿途二十里,没有在河内观测到妖气,岸边也没有痕迹。”

“啪!”

压抑的气氛终于炸了,陈府尹怒拍桌子,气的脸色铁青:“十五万两白银,能带到哪里去?它总得上岸,总得上岸。这都三天了,连对方的踪迹都没找到。”

“可恶,何方妖物敢截取我大奉税银,本官定叫它形神俱灭!”

税银追不回来,他得背锅,皇上可不会管他委不委屈,屁股坐了这个位置,就得背锅。

官场就是这样,辛辛苦苦爬上来,掉下去却很容易。

中年人李玉春吐出一口气,重新续上刚才的话题:“会不会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,可能不是妖物所为。”

陈府尹看向他,深吸一口气,压住心里的恼火:“不是妖物,那妖风怎么来?银子入河,怎么就凭空消失,怎么会炸起数丈高的水浪,将两岸震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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